荐书｜女性为何热衷打造“同款面容”？——姿本时代的欲望陷阱
女性为何热衷打造“同款面容”？——姿本时代的欲望陷阱
“你离完美的自己只差一点点……”当商家打出这样的广告时，女性或许会心动，完美的自己是怎样的呢？这就是魔镜效应。当女人不断地问魔镜，我美不美时?魔镜即形成巨大的漩涡，无穷尽地扩充女人的欲望，而女人所付出的是金钱、时间，甚而是生命！
《她的姿本时代》中的培训师毛琦飞高喊道，美容院贩卖的不是商品，而是贩卖欲望！如何贩卖欲望,首先是“钓出女人幻想的自己”,要让幻想的自己具体化。DIAO\香奈儿永远不会卖具体的产品,总是讲一个故事。故事的女主是“幻想的自己”，拥有美丽的容颜，英俊的情人，享受着奢华生活及浪漫爱情。
书中的女主梅若伶深谙此道，她巧妙地转动着双面镜:一面是虚幻的，另一面则是真实的。她时而转动真实的镜子——你将随着岁月流逝日渐衰老；女人惶恐不安时，她又转动了另一面，女人在虚假的镜面里，看到的自己美轮美奂。当女人的双眸绽放希冀光芒时，梅若伶不失时机道，拿来你的金钱吧，我会给你青春、美貌，还有男人爱慕你的心！
倪诗诗，一个酒吧女孩，徘徊在真实和虚假的镜面间。在真实的镜面里，“她有着圆润的脸庞，杏眼，樱桃小口，微微一笑，露出浅浅的梨涡。”然而，她却认为自己是不完美的。有一天，当她和同事雨菲儿站在镜前时，“发现自己长得多么含蓄，脸庞线条不够明晰，眉眼也不够凸显，而雨菲儿夸张的五官反而格外抢眼。在这种映照下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容貌不再新潮、吸睛。”（1）她开始惶恐：我还美吗？或者，更准确地说，我的容貌是不是过时了？
在这里，倪诗诗对自己容貌的质疑，不是不够美，而是不够时尚了。何谓时尚的面孔？当倪诗诗参加真人秀选拔活动时，她对评委说，时尚的面孔是下巴足够尖长，内眼角足够锐利，眼睛足够欧化，鼻梁足够高挺。这样的面孔是否和谐好看，姑且不管，而是她认为这样的面孔更有镜头感。
倪诗诗渴望拥有一张上镜的脸，她认为活在镜头里才有更多人关注，才能改变命运，拥有更灿烂的人生！于是，她将目光从真实的镜面转向那个虚假的镜面，看到了一个想象的自己。这个想象的自己并不是个性化的，而是集体特征的折射，比如蜡笔小新似的粗眉，锥子脸，欧式双眼皮，饱饱的苹果肌。“你必须成为这样，才是美丽的！” 这种指令被互联网无限放大，她不得不按照社会流行范本重塑自己！
倪诗诗决意改变。“她戴上了蓝色美瞳，有时也会换上灰色美瞳，虽然易得结膜炎，但眼睛忽闪着异域的光彩，感觉别人注视她的时间长了一点点。她还做了睫毛增长术，真睫毛生长的时候和假睫毛打架，眼泪情不自禁地簌簌落下。那又怎样？当别人凝视她时，她垂下眼眉，长长的睫毛碰触到下眼睑，发出娑娑却喜悦的声响。她又做了唇珠，肉嘟嘟的双唇，涂上水亮唇彩，微微绽开，欲语还休，那种萝莉式的小性感不正是男人们所喜欢的吗？”（2）
酒吧里的男人对她的喜欢可以直接幻化为现实利益，倪诗诗的业绩一点点攀升起来。“他们以有声和无声的存在，每时每刻构成着一种个人主体应该成为的形象之镜。”（3）然而，初始的喜悦一点点消失，雨菲儿总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。她得意地宣布，她已经通过《偶像新干线》海选，马上进入半决赛，“她扬起尖尖的下巴，不无得意地道：“瘦、尖、窄是上镜脸的三大标准。”说着不屑地瞟了眼倪诗诗，“你这种脸型上镜会很吃亏。”
细密的针戳击倪诗诗脆弱的神经，她再次陷入自我怀疑中。如果说，倪诗诗之前徘徊在真实和虚假的镜面间，当看到雨菲儿成了娱乐新宠，无惧镜头的推进、放大，尽情闪飞电眼时，倪诗诗彻底将目光投向了虚假镜面的自己，一个声音无比坚定地响起：裁剪掉多余的两腮，裁剪掉！
倪诗诗为了拥有更耀眼的前程，必须积极行动，正如书中另一女主林乐瞳所说，女性渴望拥有另一张面孔，可以理解为功用性美丽。明星渴望永远霸占 C位，她要整成粉丝喜欢的模样。而普通人呢？倘若到处充斥着“你若美了，全世界都会对你温柔以待”这种暗示性的语言，你能不为之心动？当某种长相是富二代的喜好，只要整成这样，即可成为亿万新娘，拥有名包、豪车，你愿不愿意为之改变？这就是所谓的榜样力量。
一旦女性迫不及待地想拥有“同款面容”时，将自觉不自觉地陷入各种陷阱，现实与幻想的差距有多大，商家的利润空间就有多大。梅若伶说，女人愿意为‘幻想的自己’刷爆卡！”的确，这张“同款面容”是“会呼吸的人民币”。削骨、垫下巴、丰唇、隆胸，玻尿酸必须三个月或半年打一次，玻尿酸仅是基础，还要配合水光磁娃，超声刀等医美手段，一年至少花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。即使拥有了这样的容颜，还需要与高级容貌匹配的标配行头，比如，爱马仕名包，蒂凡尼的首饰，而这样的女性只有坐在玛莎拉蒂或是兰博基尼，才能彰显她独特的品位。
现实的一切是否能如预期所愿？最后一块碎片能否完美嵌合，拼凑出幻想的图景？倪诗诗的手术失败了，“她的脸变得一边大一边小，面部神经总会不自禁地抽搐，嘴角被牵扯，不自然地向右歪斜。她将高高扎起的头发披散下来，对发型师说，多遮点儿，一定不能露出两腮。那么漂亮的面容，如月亮般，要满月才会光润玉洁。如今，乌云的阴影遮蔽了月亮，何时才能满月？她开始怀念以前的那张脸，怀念那脸上绽现的笑靥、活泼的小酒窝。这怀念，让她肝肠寸断，滴水难进。”（4）
倪诗诗绝不是个例，无数女性像她一样，狂热地对身体和容貌进行自恋式投入。欲望一旦开个口子，就是血盆大口。从动第一刀开始就有十几刀等着她们。只要调整一个部位，各种不和谐都会出现，为了标准的美，她们只有不断地修补，结果呢？越想追求完美反而越丧失了美感，“速美”不成反变“速朽！
然而，还有更多的“倪诗诗”们，依然目标明确地在征途中奋斗且乐此不疲。因为，不远处，“幻想的自己”正在巨大的环形幕景里熠熠闪亮！
巫小蛮/文
注1、2、4 摘自长篇小说《她的姿本时代》
注3 拉康.镜像阶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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